中国的金融自由化之路

内容提要

金融自由化，或通常所说的解除国内金融市场管制和开放资本账户，作为中等收入国家增长的一个关键动力，同时也伴随着必须警惕的风险。本文提出了其他国家地区的金融自由化实践在政策及商业层面的经验教训，希望可以为中国成功实现金融自由化提供借鉴。

金融自由化可以带来卓有成效的信贷扩张和资本的优化配置，这两者均是经济增长的助推器。但金融自由化也可能加剧经济盛衰周期循环和不平等分配。这种双重效应已经在近年来东亚，拉美和北欧地区的金融自由化历程中显现，因此可以为包括中国在内的其他国家如何在抓住金融自由化机遇的同时最大化降低风险提供参考。首先，金融素养（Financial Literacy）在平衡金融自由化的双重效应中扮演着关键角色; 其次，全面的监督管理机制对金融自由化成功至关重要；最后，定义相关改革的顺序以及对危机的灵活应对也必不可少。

中国正在逐步实现金融自由化。中国的宏观经济必须实现促进可持续增长、加强金融稳定和金融自由化发展的三重目标。目标一：经济的增长必须可持续，才能使中国从中等收入国家进一步跃升，并保持社会稳定。以私人消费为基础的更均衡的经济增长结构将有助于实现这一目标。目标二：维持金融稳定是避免经济盛衰循环的关键。目标三：金融自由化已经在中国启动并取得了一定进展。在这方面，中国的政策制定者展现了相当大的灵活度，和希望从自身及其他国家的经验中学习的强烈意愿。从2015年到2017年，中国政府致力于夯实金融体系基础，即强化监管制度框架和加强监管、采取有效措施降低融资风险，并通过改革提升政策指引和货币政策的可预测性。2018年伊始，种种积极的迹象表明中国金融自由化已迈入新的阶段。

由于中国对拉动全球范围的需求及融资、提升流动性和维持金融稳定贡献巨大，中国金融自由化的成功对中国和全世界都至关重要。强化金融监管机构、持续提高金融素养、扩展安全及现代化的金融体系、成功推行人民币国际化以及数字化创新的有效应用，是金融自由化获得成功的五大关键因素。所有这些措施也体现了中国正采取有序、逐步推进金融自由化的政策立场。

从保险公司和金融市场主体的角度来看，来自欧洲和亚洲的经验教训指出了成功实现金融自由化的第六个关键要素：顶尖的资产负债管理体系（Asset Liability Management, 简称ALM）。随着中国保险业第二代偿付能力监管制度体系（简称“偿二代”）的推出，以及2018年保险业资产负债管理新规的出台，中国监管机构正在朝着为整个保险业建立以经济效益为导向的框架这一正确方向迈进。然而，全行业资产负债管理能力的提升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从理念和思维模式、公司治理、管理流程到系统基础设施。其实，中国保险业的现状与安联20年前面临的挑战非常相似。当时，欧洲的偿付能力体系很少基于经济效益考量，并且允许过度冒险。安联当时预测到欧洲即将推行的基于市场价值的监管框架（欧洲偿付能力II代）将为保险公司带来严峻挑战，于是从2000年伊始便开始采取更多的以资产负债管理和价值为驱动的投资策略，从而降低了高度集中的股权投资的风险敞口，并最终实现了更优的投资组合多元化。随后爆发的各种金融危机对整个保险行业而言是一个惨痛的经历。虽然新的偿付能力体系将明确引导保险公司进行更可持续的资产配置，但全行业仍面临着新的挑战：“在保持审慎资产配置的同时，如何增强对客户的吸引力？” 只有很好的平衡客户和公司的回报预期以及需要承担的风险，才能确保整个行业未来的成功。为了确保对客户的吸引力，就需要为老客户（历史保单已承诺回报率）和新客户创造可持续的风险调整后投资回报。在这方面，资产负债管理显得尤为重要，因为它是连接体现负债需求（或产品需求）和为满足这些需求所需的相应的资产配置之间的桥梁。

最后我们提出，中国保险业应该从世界各地的经验教训中获益，并夯实资产负债管理基础，从而实现成功的金融自由化。第一，中国保险业应该投资于先进的资产负债管理基础设施和技术，以评估复杂的产品设计。第二，中国保险业应该在新的保险产品的设计过程中引入资产负债管理体系并逐步降低资本密度。第三，中国保险业应着重培养企业文化中的资产负债管理理念。